LIZZIE ME AL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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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宫一路沉默着，甚至闭上了眼睛，直到他们驶上高速驾驶座的手下才开口，“二宫先生，他们追上来了。”

这不能说是最好的局面，但至少在二宫计划之内，他睁开眼扫了一眼手表——那是一块藤原会若头应该戴的表，他的手机早就在他离开游轮的时候沉入海底了，“按照原定路线，保持这个距离。”

另一边松本按照GPS的路线尽可能地高速行驶，然而他是在大阪市中心，再怎么快也得遵守交通法，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但GPS上代表目标的红点正笃定地闪烁着。这不应该，按照二宫的风格——天知道二宫有什么风格，但就算是胡乱猜测也能知道他不太可能在闹市来一场紧张刺激的逃生游戏。

正这么想着，手机响了起来，松本按下方向盘上的接听键，电话被公放出来，“松本警官，”大仓的声音听上去甚至有些尴尬，“二宫君临时改变了计划，如果你还是要去找他——”

“我要去找他。”松本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

“好吧，呃，我现在把新的定位发给你，”对方叹了口气，这很正常，任何参与到松本和二宫的感情中的人，生田斗真、堂本光一、山田凉介，甚至相叶雅纪，都想叹气，“小心。”

松本道了谢挂断电话。半分钟后新的路线显示在GPS屏幕上，松本瞥了一眼，离他现在的位置大概有一两个小时的车程，但这不影响什么，他会找到二宫和也，结果也必须是如此。

他坚定地打了转向灯，准备掉头。

“不如我们开诚布公一点。”

濑尾靠在车边，他面前的车后车窗已经整块碎了，大仓组的司机正紧张地举枪对着他，但他看上去丝毫不以为惧，甚至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把那小鬼交出来，我就放你走，反正这是东京黑道的事情，和你们大仓组也无关。”

司机没答话，濑尾叹了口气，朝身后招招手，几个像是复制粘贴出来的黑西装壮汉拎着枪对准了对面，“给你十秒钟时间。十、九、八、七——”

后座的车门打开了，濑尾脸上掠过一丝惊讶，随即笑起来，“真让人感动，我都要相信你才是藤原会长的亲儿子了，二宫君。”

二宫平静地看着他，他摘下了那副平光眼镜，看上去文弱又无害，“而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自大，没想过你一旦失败会怎么死吗？”

濑尾大笑起来，显然是觉得二宫的话荒唐至极，“人们都说二宫君聪明，然而现在，警视厅高层封了之前的案子，藤原会长病重，神田组分崩离析，而你还在打算靠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回到牌桌上——”他装模做样地环顾四下，“我暂时还没看到我出现在失败者名单上的预兆。”

“因为你根本不配出现在什么失败者名单上，”二宫嗤笑，“像你这样的小人物就算死了也没什么人在乎。”

对方盯着二宫，这段话对于他来说显然是有些攻击力的，“你才是没人会在乎的那个，二宫君，”濑尾轻声说，“现在所有人都以为你是会长的亲儿子，那等你死了，你说人们是会如你所愿让宫崎和那个孩子上位，还是支持有财政大臣支持的理事长——或者说我——接管藤原会呢？”

而二宫只是给了他一个平静的微笑，就好像此刻被逼上绝路的人不是他一样，字面意义上的绝路，大仓组的那辆车此刻正停在山上——大阪市郊竟然有这样一座没有被开发成景点或工业区的山——前面是施工中的警示标志和断崖，后面是濑尾的车队。“我不知道我能否如愿，但你肯定是不行的了，因为你马上就会死。”

话音刚落，大仓组的手下就扣下了扳机，火力凶猛而精准，二宫在他们的掩护下重新钻进车，短暂的开火之后手下回到驾驶座迅速调转方向骑上土坡驶进公路旁的树林，树枝刮擦在车身和挡风玻璃上听不出是濑尾紧追不舍的枪声更响还是地势造成的剐蹭底盘声更响，“二宫先生！我们不可能甩掉他们的！”

他说的对，二宫也知道这点，他紧紧抓着车顶把手防止自己被甩出去，“一直往里开，然后弃车。”

濑尾看上去稳操胜券，但实际上看到二宫的那一刻他就一直默默咬牙，这是现实，现实不会像小说那样一定会有黑白的分界线，现实也不会有绝对的赢家和输家，但他就是想让二宫和也成为那个绝对的输家。在跟着二宫开进树林之后一分钟，濑尾就做出了判断，“弃车。”他命令道，“我们陪二宫先生好好玩玩。”

大多数时候松本都认为二宫是他们之中更聪明的那个人。但二宫的聪明和睿智是两码事，前者能够挑起各种各样的麻烦又轻而易举地逃脱，后者更倾向于隔岸观火。他不太确定二宫这时候挑起的是什么样的麻烦，在二宫的世界里任何矛盾都像是一场小型的战争，有时候是他面对一群人，有时候是他和一群人面对另一群人，更多的时候是他面对他自己，警视厅的侧写师给二宫做过心理侧写，偏执、反社会、强烈的自我厌恶，以操纵别人为乐，是非观模糊。这不是个好兆头，但松本没得选，不过作为一个心理评估合格的警察，他觉得自己有这个权利把二宫带回来——不管那是不是二宫的意愿。

GPS带着他开到了山上，这同样也不是一个好兆头，二宫和也会死吗？他没怎么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二宫看上去总是胜券在握，而事实总是证明二宫是对的。但这不能阻止他陷入恐慌。

一段感情的大部分时候都是彼此控制。松本也想过如果一开始他就阻止二宫的行动，但这种假设始终不成立，第一，二宫从未对他完全坦诚过，第二，二宫不会允许任何人或事阻止他。又或者是松本自己根本没有勇气去询问，二宫会失望，或者更糟，他会置之不理。

卫星导航的红色指示点在弯道上闪烁着，这段路几乎没什么车，这让路上的几道轮胎刮擦痕迹尤其明显，还有一些星星点点的小坑，像是什么小型东西击打在道路上又迸开，泥沙四处乱溅——子弹。濑尾敢在市区开火，到了这样的荒郊野外他自然不会吝啬火力。法律对这样的人真的能起效吗？不见得，警视厅的情况已经足够说明这一点了。这是两个殊途同归的战场，而作为一个警察，松本相信、也不得不相信正义。

GPS开始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前方200米道路尽头，醒目的施工标志孤零零地立在那儿，旁边树林被硬生生劈开了一条道路，松本眯起眼睛观察着，他能够想象到两辆车前后碾过这些植物，树枝在车身上刮下一道道漆。但此时树林静谧得像是陷入了沉睡。

此时按照二宫和濑尾的车辙前进显然不够明智，车辆开进这样一个完全野生的树林会造成太多不必要的麻烦，他不想打草惊蛇，更何况他有更明智的选择——感谢现代科技，GPS给他重新规划了一条线路。他迅速调头回到之前的岔路口。